评论：刘铁男“招呼抵万金”中的权力魔方

打招呼通常有两层意思：一是人们见面时打招呼；一种是为了办某件事，由另一个人向经办人打招呼。后一种招呼可以称为“通关招呼”。它由经办者的熟人或者上司发出，请经办者关照申办人。这种招呼值多少钱？说出来能把人吓一跳——刘铁男的一个招呼能带来千万元的“回执”！

国家发改委原副主任、国家能源局原局长刘铁男涉嫌受贿案近日开审。起诉书指控刘铁男受贿3558万元财物，其受贿模式主要是放批文、赚差价、开绿灯、打招呼、批项目。刘铁男曾向一企业负责人打了个招呼，让请托者获得了相关指标，这次“招呼费”高达1000万元。

一个招呼价值连城，足以说明刘铁男手中掌握的权力有多大。国家发改委下属有28个“职能机构”，还掌管着国家能源局、国家粮食局两个副部级单位。国家发改委的权力范围覆盖了规划、监管、审批三大块。据统计，从2012年4月19日到2013年3月21日，发改委审批或核准了近1500个项目(含同类项目)。

手里有着面广量重的实权，刘铁男自然成为许多人得罪不起的人物，他的招呼一般人不敢不听，使他的话成了令箭和通行证。他接受南山集团董事长宋作文的请托，给中国铝业股份有限公司副总裁罗建川打个招呼，南山集团的下属公司就搞定了中国铝业下属公司的3万吨氧化铝购销合同；他向一家汽车企业打个招呼，就有人能拿到这家企业4S店的项目……

尽管打招呼轻而易举，其分量却重达千斤(金)。在招呼的后面，是刘铁男及其亲属的账户数目大涨。“招呼”这种间接方式都能得到如此之高的回报，就更不用说他直接审批项目所能得到的权力馈赠了。

刘铁男的招呼能量是由权力能量转化而来的。权力能量能够大到所向披靡如入无人之境，显然是因为权力缺乏掣肘的力量。在我国的权力构架中，不但有正副职，还往往有常委、纪检等等，可是在行使权力时，为什么除了权力主角之外，其他人都成为旁观者，都失去制衡的力量？

从许多贪污腐败的案例中不难发现，人权物权审批权集中于一人身上，权力行使不透明和仅有自上而下的监督，是导致权力膨胀、私囊大饱的主要原因。在我们的各级权力设计中，基本都有许多规章制度，哪些该批哪些不该批，都能找到对应的条例。但有时由于权力运作不透明，规章制度变成了内控的条件，外界不得而知。内部的明眼人尽管也能发现问题，但下级却没有足够的权力去监督上级，同时又缺乏向上反映问题的有效通道，这使得行政首长能够把权力变成随意把玩的魔方，玩出滚滚而来的钱财。

在理论上，政府的主要职责是社会管理，而管理的主要职能是服务大众。但当权力被一些人私有化之后，检查和审批就变成一道道关口，掌权者就成为“一夫当头，万夫莫开”的“关长”。想要通关，要么买通“关长”，要么找到“关长”上司或利益攸关者打招呼。但无论如何，都少不了“办理”通行证的费用。

刘铁男深谙这个通关程序及其弊病，在庭审现场，他递交了根据自己的实践经验写成的反腐建议材料，其中说道，“在市场经济条件下，审批权应当大量下放到市场，从源头上解决政府不该管的一些事，防止以权谋私。”

然而，对这个十分浅显的道理理解容易做到难，因为一旦“撤关”，那些心术不正的掌权者还有什么“魔方”可玩？

(作者为本报首席评论员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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