浙江户籍制度改革让群众更有获得感

平安中国行之三：浙江户籍制度改革让群众更有获得感

“土地生金”“劳动致富”“安居乐业”“合家团聚”……《法制日报》记者在来到浙江省采访种田、打工、做生意的普通劳动者时，听到这些朴实的心愿。

记者带着这些心愿，问计浙江省公安厅治安监督管理总队总队长阮文广。他给出的答案，是浙江省新一轮的户籍制度改革。“户籍制度改革释放出经济活力和红利，建议你去各市县走一走，看一看。”阮文广说。

户籍制度改革一项宏观工作，能直接作用到劳动者收入结构、居住状况和家庭生活等具体方面？带着悬念，记者走访了湖州市、绍兴市等地。

“填谷不削峰”

农民进城放心高兴

记者在浙江省湖州市德清县农村看到，这里的生意做得“洋气”，面向外国人度假消费群体，具有异国风情的“洋家乐”遍地开花。

让“土地生金”的好项目，会不会带来利益纷争？记者问德清县阜溪街道五四村书记孙国文。

“不会，过去比较突出的矛盾，无法解决的，通过户籍制度改革都解决了。”孙国文说。他说的“都解决了”，是指2013年9月30日城乡统一户口登记制度前，先进行了农民的宅基地使用权和农房所有权确权登记、农村土地承包经营权确权登记、集体经济净资产全部折股量化到社员，三项“确权”颁证。

“确权”颁证才能让农民打消农民进城落户后顾之忧。“确权”必须先查清人口底数，这关系到后面的工作能否顺利开展。任务落在公安机关身上。

未经合法程序的领养；超生未上户口的人员；外地嫁入的原本就没有户口底册的人员；未就业大中专院校毕业生要求回原籍农村落户人员；死亡未及时注销户口；户口未及时迁出的人员……

记者了解到，解决户口相关的历史遗留问题时，实际情况很复杂。仅围绕无户口人员落户，多户口人员依法清理两项工作，在社会生活中就涉及很多具体情形。工作怎么开展？德清县公安局莫干派出所民警给记者讲起当年处理过的情况。

10多年前，小多（化名）父母来德清打工，超生小多后无抚养能力。小多被德清一对无孩子的夫妇领养，没有办理合法的领养手续，他成了没有户口的“黑户”。

无户口人员落户，身份要查清。为了确定小多不是被拐卖的孩子，民警展开了调查。小多父母打工的工厂已经不在，民警找到了当年工厂的会计调查情况，然后循着仅有线索又远赴云南小多父母的家乡，多方打听寻找到孩子的父母，确定了小多的身份，并给小多办理了户口登记。

据浙江省公安机关统计，在这项工作上，全省累计清理重复户口3.7万余个，应消未消户口8.4万余个，纠正户口登记项目差错2.9万余项，解决无户口人员登记户口问题1.4万余人。

以往，农民与市民共荣不共享、同命不同价，城乡二元结构的户籍制度遗留很多与户籍性质挂钩的政策壁垒。阮文广告诉记者，只有坚持“赋权增利”，改革才有群众基础。户籍制度改革过程中，为了从制度上保障农民合法权益，打消农民进城落户后顾之忧，浙江省确定了“填谷不削峰”的政策。

另一项需要开展的工作是梳理、调整差别政策。“户改办”设在公安机关，德清县公安局副局长邱连荣说，牵头、协调，讲清楚“户改”和相关部门工作之间的关系，成了公安机关推动户籍制度改革的重要工作。

阮文广介绍，浙江省在改革过程中坚持加大政府投入，尽可能拉平城乡居民待遇差别，尽可能保留对农民有利的福利待遇。各设区市全面完成相关配套政策的梳理工作，梳理出城乡差别政策19项到40项不等。

记者了解到，浙江省各地对大部分城乡差别化政策进行了统一；现有条件下无法统一的，各市仅有一两项，这部分正通过分步实施的方法逐步缩小差距；对农民有利的政策一律给予了保留。

“户籍制度改革，若只修改公安部门户籍系统中，农民的户籍性质，几分钟就能完成这项工作。我们要实实在在的改革，不是做表面文章。”邱连荣说。

“共惠共享”

新居民不再感到漂泊异乡

“外地人”“外来务工人员”“农民工”……郝二召对记者说，他来自河南省平顶山市，在德清工作7年，以前他从称呼上就感觉被歧视。“且不说子女入学无法解决，就连租房子都是最差的，好房子谁租给我们啊，工作生活都无法融入这个城市。”

“现在我们是新居民了，这里已经成了我的第二故乡。”郝二召转而底气很足地说，这种变化不仅是称呼的改变。德清政府部门为像他这样符合条件的流动人口，办理了浙江省居住证，并出炉一系列支持政策。他的子女就学问题了解决，留守儿童一下子转变为随迁新居民，还享受了儿童医保。积分入住政策还解决了新居民的住房问题。2013年，郝二召凭着积分，享受了新居民公寓，62.4平方米二室二厅的公租房。

阮文广介绍，浙江省2016年7月1日起，全面实施新型居住证制度，这是户籍制度改革的另外一项重要内容，明确居住证持有人享有的权利、便利和基本公共服务。目前，全省公安机关已受理发放IC卡式居住证220余万张，118万外省籍流动人口随迁子女在浙江接受义务教育，820万流动人口参加城镇基本养老保险，流动人口居住登记率上升至98%。既增加了流动人口的获得感，又提升了社会治理能力。

记者在工作日时间来到绍兴市上虞区一家大型商场，购物的人不多，对比之下，有个区域人头攒动很热闹。记者挤上前去，原来是上虞区多个部门联合推介，开展新居民宣传服务日活动，讲解浙江省IC卡式居住证（以下简称新居住证）“附加值”，吸引大量“客人”。

记者挨个走过电信、银行、交管、教育等“专柜”，以想成为“新居民”为由，向工作人员了解各家的“优惠”政策。

记者了解到，新居住证兼具行政管理、公共服务、金融服务、商业应用和企业管理等五大功能。以上虞为例，新居住证实现和图书卡、公交卡的对接，持卡人可免费旅游绍兴市范围内的36个风景点；具有银联卡功能，针对新居民特点，还有每月两笔2500以下异地ATM机取款无手续费优惠；超市、餐饮、电影院、加油站、通讯公司等商业消费享受VIP优惠；企业可对接考勤卡、门禁卡、工资卡以及员工服务管理平台，实现企事业单位对员工的信息化管理。

父母外出打工，孩子留守老家，假期才能跟父母团聚，他们被形象地称为“小候鸟”。“小候鸟”们通常要等父母达到一定的要求，取得一定的资格，才能结束“迁徙”的生活。

来宣传的教育部门工作人员，还特意强调了申请的时间点。二月份过了年来上虞工作即进行新居民登记；经过6个月正好是在8月的开学季；新居民拿到浙江省居住证，孩子正好可以随迁来上虞入学。

释放经济活力

长短期红利均可预见

方改生的公司在德清，是外贸出口型企业。他带记者来到厂区，办公大楼、厂房规划有序，员工们穿着统一的T恤衫。

企业的发展过程中也曾有让方改生发愁的时候。外地籍员工占了员工总数的5/7，每逢春节，工人们提前回家，第二年能回来多少人他心里没数。工厂停摆，订单却不能不做，如何正常运转是类似企业普遍发愁的问题。

方改生告诉记者，那时他只能出高价请假期工。假期工的费用是自己的工人工资、加班费，再乘上两三倍的价格。每年仅假期用工就多出50万元成本。

那时候，发愁的不只有方改生，还有德清县长陈健。每年春节一过，他们就马上带队组团去周边省市为企业招工。

现在新居民的政策安稳了员工的心，加上公司管理用心，方改生的企业员工流失率下降到2%，而同类型企业则在10%至15%。新居民口口相传，吸引不少新人来德清，这几年陈健也不用去招工了。

户籍制度改革后得以释放红利，不仅是基本公共服务均等化。孙国文把记者带到一块大屏幕前，上面滚动着村子里登记的拟流转的土地、水面、养鸡场等资源，产权面积、价格、报名期限等项目都一一列明。孙国文说，“你来看，户籍制度改革之后，农民放心进城打工有一份收入；通过‘活权’，土地流转还有一份收入。”

德清户籍制度改革实施后，农村沉睡资产得以激活，改革至今，全县已累计流转山林面积11余万亩，累计发放林权抵押贷款2.2亿元。县政府用于民生保障和改善的财政支出进一步增加，每年新增静态财政投入约7000余万元，用于统一群众福利待遇的城乡标准。

“统一户口性质”“建立相对宽松的户口迁移制度”“建立新型居住证制度”“建立人口信息库”，阮文广总结，这是户籍制度改革中，公安机关的工作重点。

仅以一个部门来看，投入的人力和物力都是巨大的。采访期间，记者听到大多是群众能得到的实惠，政府投入和产出这笔“账”应该怎么看？红利怎么体现？多位参与户籍制度改革的负责人，向记者谈出他们不同侧面的体会。

“没有进行户籍制度改革时，华侨回来投资受到很大制约，没法贷款，生活也面对很多问题。现在，外来人才引进、华侨来浙江投资都有了更大的吸引力。”阮文广又补充说。

“本地实有人口数弄清楚，才对经济发展规划的制定工作具有指导意义；流动人口数弄清楚，给符合条件的“新居民”提供基本的社会福利和保障后，流动人口犯罪率大幅下降。”邱连荣说。

“户籍制度改革完成后，人口老龄化结构相应改变，为浙江经济的持续发展提供源源不断的动力。” 省公安厅治安监督管理总队副总队长孙芳芝说。

“政府支出和收入的账，应该算大账，算长远。把人留住，经济发展才能长期保有活力。” 德清县常务副县长陈健说。

关键词：户籍制度改革，新居民，留守儿童，同命不同价，群众基础，确权，浙江经济，宅基地使用权，户改，公安机关